
理查德·塞拉雕塑的空間
空間是我們最珍貴的資源之一。沒有它,我們將住在哪裡?但我們也通過探索空間、買賣空間、裝飾空間和重新排列空間來定義自己,以適應我們的需求。但空間在我們的生活中是否也有非功利的功能?藝術家理查德 塞拉大部分職業生涯都在研究人類與物理空間之間的形而上學聯繫。他是一位多學科藝術家,曾從事繪畫、素描、視頻、表演、寫作和舞蹈。但理查德·塞拉的雕塑作品重新定義了人類與周圍環境的關係。自童年以來一直是焊工的塞拉主要使用鋼材,創作出不僅僅佔據空間的紀念性、特定地點的作品,而是徹底尋求發現空間的本質。
藝術是有用的
理查德·塞拉在一個特別實際的環境中長大。他的父親是1930年代舊金山造船廠的管道工。作為青少年,塞拉在鋼鐵廠工作,以幫助自己上學。很容易看出,來自一個生存與辛勤工作和毅力息息相關的地方的人,會相信任何與生存無關的事物都是無用的。即使在塞拉離開舊金山,於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和耶魯大學學習藝術後很久,他仍然說過:「我對藝術服務於某種目的的觀念不感興趣。藝術是無用的,而不是有用的。」
這句話的諷刺在於,塞拉的藝術實際上是一件相當有用的事。對他來說,這在實際層面上幫助他謀生。完全不考慮其美學價值,塞拉的作品引發了全球關於藝術在公共空間中角色的對話。如果沒有塞拉的實用背景,他根本不會發展出創作他作品所需的技能。通過他的作品,他為許多人重新定義了什麼是有用的。
Richard Serra - Cycle, 2011, weatherproof steel, 744 x 672 in, © Richard Serra. Courtesy Gagosian Gallery. Photo by Lorenz Kienzle
理查德·塞拉雕塑:簡史
塞拉最早的雕塑作品是他的「水溝濺潑」。這些作品是屬於一個名為過程藝術的運動,意味著它們僅僅參考了它們的過程,這是一種涉及特定媒介在特定環境中進行的物理行動。在這種情況下,塞拉將液態金屬投擲到各種空間中,例如牆壁與地板相接的縫隙。像所有的過程藝術一樣,這件作品包含了創作過程的表演元素。沒有對創造它的過程的認識,所產生的遺物將是不完整的。
塞拉與水溝濺水的經歷促進了他對美學物件如何佔據空間的興趣。根據他展示這些物件的方式,它們重新組織了展出空間,讓觀眾必須移動,以便充分考慮藝術作品,這涉及到空間的物質性。受到這種經驗的啟發,塞拉開始製作他所稱的「道具」,這些金屬形狀以展示平衡的方式展出。一個道具可能涉及一根金屬棒將一塊金屬板的重量緊貼在牆上,或是一塊金屬板靠在一根釘子上,這是唯一阻止它掉落的東西,或是兩塊金屬板危險地相互平衡。塞拉的一些道具如果掉落,可能會輕易地致命。
塞拉的水槽濺出的結果物件。© 理查德·塞拉
直覺的對象
哲學家們想知道人類如何解釋他們與物理世界的關係。現象是否獨立於我們的感知而存在?如果是這樣,我們如何理解它們的本質特徵?理查德·塞拉的雕塑以粗獷、直觀的方式探討了這個問題。無論我們是否理解其美學特質,我們都明白塞拉的雕塑是沉重的。如果我們不正確地與周圍的空間互動,我們可能會喪命。事實上,多年來有幾名工人在安裝塞拉的雕塑時喪生。它們的重量使其無法否認。然而,它們也有一種精緻感。正是它們的優雅使它們能夠保持平衡。而保護它們的空間畢竟是空的。
塞拉曾回憶起他年輕時的一次經歷,目睹一艘鋼鐵船從舊金山的碼頭啟航。他回想起它的巨大和沉重,但又是多麼迅速地滑過水面。他的《水溅》和《道具》是對這個想法的基本探索。雕塑是輕盈的,純粹的美學和學術,值得被觀賞、思考和討論。但當它不穩定地平衡並由堅固的鋼鐵製成時,這就是一個更嚴肅的命題。所有的藝術都是如此嚴峻嗎?藝術僅僅是學術的,還是如果處理不當,它可以變得更嚴重,甚至致命?
Richard Serra - Te Tuhirangi Contour, site-specific installation at Gibbs Farm, New Zealand, 2003. © Richard Serra
分界線
在1970年代,塞拉開始創作他最具影響力的作品。受到他的朋友羅伯特·史密森的啟發,後者剛剛完成了他的紀念性土地藝術作品《螺旋碼頭》,他開始對特定地點如何啟發、告知和為藝術作品提供背景產生興趣。與其專注於白色立方體,滾動的草地將如何與他的作品互動?這就是場域特定性的概念,並從那時起啟發了理查德·塞拉。
在1981年,塞拉創作了一件作品,不僅成功地實現了特定地點的表現,還改變了社會對公共藝術的討論方式,特別是與空間的關係。美國聯邦政府委託塞拉在下曼哈頓的市政中心廣場安裝一件公共雕塑,這是一個位於法院和十幾座其他聯邦建築之間的開放空間。塞拉安裝的作品名為傾斜弧,是一個長120英尺、高12英尺的實心鋼弧。它穿過廣場的中心,打斷了每天有成千上萬的工作人員走過的行走路徑。公眾的抗議是立刻的。塞拉並沒有利用這個地點來定義他的藝術,而是用他的藝術重新定義了這個地點。它存在的現實是不可否認的,並立即帶上了類似於柏拉圖的分割線類比的哲學特質,其中一個物理對象劃分了幻覺、信念、思想和理解的世界。最終,經過八年的法庭鬥爭,這座雕塑被摧毀了。
Richard Serra - Tilted Arc, Manhattan, 1981. © Richard Serra
規模經濟
Tilted Arc 成功(或造成破壞性)的原因在於其規模。塞拉的鋼鐵雕塑足夠大,以至於需要觀眾的身體在其周圍或其間移動。身體必須運作,才能讓心智完全投入。因此,通過在雕塑所創造的空間中移動,並檢視空間因其存在而改變的方式,觀眾別無選擇,只能在純粹非實用的層面上接觸空間。
塞拉的雕塑已成為布魯斯·李所說的「像水一樣。」的空間等價物。李大師指出,水可以流動,也可以撞擊,它能適應任何容納它的東西,卻最終能磨平任何障礙。塞拉的雕塑讓我們思考空間,不是因為它的實用特性,而是因為它的本質特徵。它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以一種改變我們對空間理解的方式來體驗空間,因此如果我們曾被告知要「像空間一樣」,我們或許能更接近對這意味著什麼的直觀理解。
特色圖片:理查德·塞拉 - 《時間的問題》裝置,畢爾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館,2005年。© 理查德·塞拉
所有圖片僅用於說明目的
由 Barcio 作品